患者(15)

文 文 你别这么问。想起小时候我受了委屈，你一保护我，我就会哇哇大哭。

强 子 （欲抚摸文文的伤处，被挡回）大姑父告诉我的，你流血了，我想我应该补偿你。

文 文 我不需要！

强 子 （有些强硬地）不，你需要！你一个人照顾老太太实在是太累了，你会受不了，我想和你一起照顾她老人家……

文 文 别吓着我了，那是我的妈哎！

强 子 我不会拐弯抹角，你也别装模作样。我是说，她可以成为我们俩共同的妈！（锁住对方的双肩）难道你不懂吗？

文 文 （忽然顺从地）我懂，我当然懂啊，可是……你不了解我，你真的不了解我！

强 子 什么叫了解，查户口？姓甚名谁，年龄几何，政治面貌，工作单位，经济收入，家庭背景。见鬼去吧，这叫势力眼！半年多来，你侍候你妈，吃不好饭，睡不好觉，还要照顾家，一个人连滚带爬地，有几个能撑得住！你善良、孝心、能干，还会写会说，就是我心中的完美女神。再说，从小我就喜欢你！

文 文 强子哥，谢谢你的夸奖。可我知道，我不但不是女神，连一个有点筹码的女人都不是，我只是一个令人不屑的单身母亲。

强 子 什么叫令人不屑 ？我就看好你！

文 文 强子哥，怎么说你才能清醒。因为你太重孝心，所以你就把孝心当成了最高的美德，可这并不是生活的全部。我是个寡妇，还带个孩子……

强 子 我是个懒人，什么都想擎现成的，娶媳妇再带个孩子，就是我的“中国梦”！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，多省事啊。如果想再要一个，相信我也能行，在部队我可是个神枪手！

文 文 强子哥，我说正经的哪，我妈她很可能成为植物人。

强 子 别说了，那我们就一起唤醒她，一个人的声音很微弱，两个人的声音震耳朵。她怎么会听不见呢？只要心诚，金石为开，奇迹可待呀！

文 文 强子……啊，强子，我还有一身外债，注定一生贫穷，凭什么要把你拖累进来？不行，不行！

强 子 债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我满身的力气，休息天去站大岗，晚上还可以摆地摊。睡不着的时候，给你讲故事，都是我亲身经历的，你就记吧，一不小心成了作家，我就是原创的原创了。我听老辈人说过，人哪，前半生吃苦，后半生享福，穷也罢富也罢，经过加减乘除，都差不了多少！

文 文 强子，你今天是怎么了，好像成了哲人。快再说一遍，我得记下来，太好了，说的太好啦！啊……对了，强子，我比你大好几岁呢！

强 子 时髦哇，明星都是姐弟恋，我乐意。

文 文 就算你说出花儿来，我也还得问问我妈。头一次婚姻要是听我妈的就好了。

强 子 这……这你可把我难住了（一拍脑门）哎呀，我真笨！你妈妈她同意了！

文 文 同意啦！

强 子 是啊，默许不就是同意吗？

文 文 你还真是个机灵鬼。强子我告诉你吧，我妈她呀，这几天病情大为好转，已经有意识了！

强 子 太好了，妈！妈！（一头撞在醉酒的大姑父身上）

杜玉甫 （叫着爱妻的名字）秀娟、秀娟……

强 子 还叫我大姑呢？没人侍候你啦！怎么喝成这样儿，怎么找到这里啦？（似有所悟）噢，房产证！等你醒了，我就还给你！你呀，先在这好好地睡一觉吧。

文 文 大姑父，哎呀妈呀，可真熏人。电话里我就听他有些语无伦次，说你怎么怎么好……

强 子 大姑父……强子对不起你！往后啊……

文 文 往后，你要更加尊敬他，善待他。

强 子 他是个怪人，研究动物的，不懂人间烟火。写本书也没人给他出，惨！不过，他是个好人！他总得老吧，到时候我就好好侍奉他，任他发脾气，我都听着。所以，我还有话对你说。

文 文 还说呀，都啥时候啦？

强 子 文文，我还有个老娘……

文 文 你娘？

强 子 从部队转业回来，因为工作安排问题，我跟人家干了一仗，被刁难够呛，就那次交了个哥们儿，硬是把我给顺顺当当地安置了。现在，他进去了，有个老娘需要照顾……

文 文 这有什么可说的，咱们在外面好好照顾他妈，他在里边好好改造，促进社会安宁，责无旁贷呀！……天哪，这回病人罪人都齐了！

强 子 文文，你真好！走，看看咱妈去……

文 文 我可没最后答应你啊！（二人下）

文章来源：《立体定向和功能性神经外科杂志》 网址: http://www.ltdxhgnxsjwkzz.cn/qikandaodu/2021/0313/431.html